和刘牧认识大约是在十年前，当时台湾的登琨艳为他的建筑设计作内部装饰来北京选画。登君在台湾是一位很有名的人，他是一位建筑设计师，据说台湾的后现代建筑是从他的作品开始的，后来他又转战餐饮业，他搞的咖啡屋“旧情绵绵”，啤酒屋“现代启示录”，在台北风靡一时，占风气之先。在大陆选画的过程中，大概受大陆画作的神采或物美价廉的感染，突然心血来潮，要经营画家，为画家作经纪人，这样他就在大陆各地飞来飞去寻找画家。登君人极聪敏，眼光独到，在看了大量的画家和作品之后，他发现了一些有发展潜力的画家，刘牧是其中的一位，认为他的画极有形式感和现代感，认为非常有发展潜力。登君托我和刘牧联系，我们通过几次电话，这样就认识了。这大约是在一九九一年，后来我和刘牧兄都成了和登琨艳合作的第一批画家，当时登君有在大陆长期经营十几位画家的宏大计划。因此我和刘牧兄的接触就多起来了，我们一起在北京、上海等地办画展，一起和台湾朋友们四处云游，朝夕相处，成了非常好的朋友，过上一段见不到就想聚聚聊聊，后来登君由于他公司的原因在我们合作了两年之后就停止了，但我很庆幸结识了刘牧这样一位朋友。

　　刘牧兄做事非常认真扎实，不怕吃苦，他极有才气，有非常好的艺术感觉，同时由于他具有工艺设计的背景，所以他的画和纯粹中国画出身的人不同，有很强的装饰性和形式感，他具备了一个优秀画家的素质，我非常喜欢他的画。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关注他的发展和变化，刘牧兄的作品这几年变化非常大，可谓常变常新，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的新鲜点子，都让人有点跟不上他的变化。这也是我比较担心的，最近刘兄送我一本画册“0画派”，估计此画册是他主持编的，书中的“序”讲“0画派”永远站在0的起点上。这意味着总要回到零的位置上，总是从零开始，这样就得放弃过去的一切，人能不能经得起总这样的折腾，别弄成狗熊进苞米地，一边摘一边扔，最后那个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的。我和刘牧兄还有一次持续很长时间的争论。九二年，在上海办画展期间，我们讨论起一个话题，就是艺术有没有一种标准和规则，我认为艺术在一定的范围内是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标准的，就像大家共同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游戏规则，否则就不可能玩到一起。而刘牧兄则认为艺术没有也不应该有共同的标准和规则，结果辩论了几天谁也没能说服谁。大约在十年之后，我们去秦岭写生，在路上又提起这个话题，刘兄的观点一如当年，坚定而激动。在讨论中我们也发现我们想说服对方，大约都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刘牧兄几次说你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我同样也担心刘牧兄这样的不重视规则会在这样一个日趋稳定规则，日益完善的环境，特别是中国画这个有深厚传统的艺术形式里把握不住自己。我理解刘牧兄的这种想法，因为过去我也曾这样地想过、做过。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有它的优势和局限性，有它的边界和承受能力，不会无所不能，包括工具材料的承受力。走笔到此，我又想如果离开我和刘牧兄的这种特定背景争论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艺术多元化，人们在追求自由、个性、创新，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但总觉得刘牧兄应该与这些不同。

　　刘牧兄要出一本册子，嘱我写上点话，现在为别人写东西通常应吹捧一番，我却写了一些不同的看法，不知有没有得罪刘兄，有什么不当之处请多多批评指正。就写到这儿吧。

　　2001年11月12日